玄奘离开高昌后,取道阿耆尼国(Agni,即梵文“火焰”的名词,今新疆天山之喀喇沙尔)、屈支(今新疆库车)、凌山(又名冰达板,今天山山脉的腾格里山耶木素尔岭)。史载凌山高入云端,冰雪终年不化。攀登时,只能“悬釜而饮,席冰而寝。”然后再走叶城、迦毕试国、赤建国(今苏联塔什干)、飒秣建国(今撒马尔罕城之东)、葱岭、铁门,到达货罗国(今葱岭西、乌浒河南一带)故地。南下经缚喝国(今阿富汗北境巴尔赫)、揭职国(今阿富汗加兹地方)、大雪山、梵衍那国(今阿富汗之巴米扬)、犍双罗国(今巴基斯坦白沙瓦及其毗连的阿富汗东部一带)、乌伏那国(巴基斯坦之斯瓦特地区),到达迦湿弥罗国。进入北印度后,玄奘先瞻仰佛教圣迹,之后到磔迦国(今巴基斯坦旁遮普)从一老婆罗门学《经百论》、《广百论》。到至那仆底国(今印度北部之菲罗兹布尔地方)从毗腻多钵腊婆(调伏光)学《对法论》、《显宗论》;到阇烂达罗国(今印度北部贾朗达尔)从旃达罗伐摩(月胄)受学《众事分毗婆沙》;到窣禄勤那国(今印度北部罗塔克北)从阇那多学《经部毗婆沙》;到秣底补罗国(今印度北部门达沃尔)从蜜多犀纳受《辩真论》、《随发智论》;到曲女城(今印度北方邦坎诺吉城)从累缡耶犀纳学《佛使毗婆沙》、《日胄毗婆沙》,足迹遍及四十余国。
贞观五年(631),玄奘又进入中印度的摩揭陀国的达伽耶城(今印度比哈尔邦的巴特那和加雅地区)的那烂陀寺(Na^landa^,意译施无厌寺)从寺主戒贤受学,并被选为通晓三藏的十德之一。那烂陀寺具有七百余年的历史,是当时印度佛教的最高学府,受到国家的供养。常住僧人四千多,加上各种客居僧人、俗家弟子等将近万人,当时的寺院主持戒贤法师已逾百岁,学术思想自由活跃。玄奘终于求学到了《十七地论》,还听了戒贤主讲了《顺正理论》、《显扬圣教论》、《对法论》、《集量论》、《中论》、《百论》,以及因明(即逻辑学)、声明(即音韵学)等学问。期间,又兼学各种婆罗门书。玄奘在这里的时间长达五年。
在那烂陀寺,能精通二十部经论的有一千余人,精通三十部经论的有五百多人,而精通五十部经论以上的则有九人。玄奘被戒贤主持任命为三藏法师[1]。在那烂陀寺,能享受上宾待遇的包括玄奘在内仅有十人,玄奘在这里每天可以享用瞻步罗果一百二十颗、槟榔子二十颗、豆蔻二十颗、龙脑香一两。最值得一提的是,还可享用专供国王和高僧的“供大人米”,形大如乌豆,数时香飘百步,日供一升,酥、乳随意取用。出入则有侍从和车舆。
贞观十年(636),玄奘离开那烂陀寺,先后又到伊烂钵伐多国(今印度北部蒙吉尔)、萨罗国、安达罗国、驮那羯碟迦国(今印度东海岸克里希纳河口处)、达罗毗荼国(今印度马德拉斯市以南地区)、狼揭罗国(今印度河西莫克兰东部一带)、钵伐多国(约今克什米尔的查谟)访师参学。他在钵伐多国停留两年,悉心研习《正量部根本阿毗达磨论》及《摄正法论》、《成实论》等。
贞观十三年(639),玄奘又返回那烂陀寺。戒贤安排玄奘以留学生的身份主持讲席,玄奘先后为全体僧众讲授《摄大乘论》及《唯识决择论》等。
玄奘钻研各种佛经所取得的成就,得到了天竺各界的尊崇。在天竺,由于大乘和小乘的纷争,各国国王便把统一的希望寄托在唐朝玄奘身上。东印度的迦摩缕波国(今印度阿萨姆地区)国王鸠摩罗派遣使者邀请玄奘设坛讲经。戒贤本意是让玄奘返回唐朝,因而,戒贤出面代玄奘谢绝了鸠摩罗国王的邀请,不料,鸠摩罗国王便以武力威胁,如果戒贤和玄奘不答应,那他就只好发兵那烂陀寺,将其踏碎如泥。戒贤迫于鸠摩罗的威胁,只好同意玄奘前往。此时,北印度羯若鞠阇国(梵文Kanya^kubja或Ka^nya-kabja,又作葛那及国、迦那鸠阇国、伽那慰阇国、罽饶夷国。意译曲女、妙童女)戒日王听说玄奘正在迦摩缕波国讲学,便遣使者请鸠摩罗急送玄奘来羯若鞠阇国。鸠摩罗终不理睬戒日王,戒日王非常恼怒,于是,两王之间为争夺玄奘法师而发生纷争,差点动武。
贞观十六年(642),鸠摩罗和戒日王协商的最终结果是决定在羯若鞠阇国的首府曲女城(今印度北方邦坎诺吉城)召开又玄奘法师主讲的学术辩论大会。消息一出,有中东西南北五部天竺(今印度、巴基斯坦一带)的十八个国家的国王、通晓大、小乘的僧人三千及外道二千人参会。那烂陀寺也派来了一千余人与会,还有不计其数的观礼者。在这次大会上,玄奘宣讲自己撰著的《会宗论》和《制恶见论》,以阐发大乘精义。随后再由明坚法师抄写一份张贴在会场中心,征求辩论,任人问难。在场五千僧众,仅有数人诘问。就这样等待了十八天,无人敢与玄奘辩难,玄奘因此威震全天竺,被大乘行者誉为“大乘天”,被小乘教徒誉为“解脱天”。在学术答辩会结束后,戒日王又坚请玄奘参加他们国五年一度、历时七十五天的无遮大会,并按照传统礼仪,牵来饰有锦幢的大象,请玄奘坐于象背,由大臣陪同巡游。所到之处,群情激昂,欢呼雀跃。
贞观十七年(643)春,玄奘谢绝戒日王的再三挽留,携带佛经六百五十七部及佛像、花种等返回长安。在离开北印度羯若鞠阇国之前,戒日王给了玄奘丰厚的赏赐以及通行的文书,玄奘感激之余仅仅留下了途中所需之物。回国时,玄奘改由南路进发,即从葱岭南端翻越大山,经于阗国(Ku-stana,今新疆和阗)。
贞观十九年(645)正月二十五日,玄奘法师返抵长安。身在洛阳的太宗诏命长安留守、宰相房玄龄等朝廷要员为玄奘的归来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。根据史书记载,当时在长安城就出现了“道俗奔迎,倾都罢市”的局面。五天后,玄奘亲往洛阳谒见太宗,太宗盛情款待。就在发兵的前一天,太宗力邀玄奘随他一道亲往辽东为征讨的将士超度。玄奘借口途中劳累婉言谢绝。太宗又劝其还俗出仕,亦被玄奘婉言谢绝。
玄奘法师西天取经,历时十六年,行程约五万里,是中国中古史上的一次艰险而伟大的旅行。玄奘向太宗请求想在幽静的少林寺译经,太宗不答应。按照太宗的安排,玄奘法师将在太宗为其母亲修建的弘福寺开设译场。在玄奘法师的亲自主持下,弘福寺译场由译主、证义、证文、书手、笔受、缀文、参译、刊定、润文、梵呗等十道环节组成,突破了鸠摩罗什以来的意译局限,达到了文从字随以及文意相切意境。